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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6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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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有前車之鑒,錢六都要以為消息真的是羅鍋兒再次念起了舊情而透出去的。

然而等到他瞅到機會去和對方對峙時,卻發現他也被那對父女纏上了。

羅鍋兒一邊躲避那兩人,一邊不忘申辯地址真不是他洩露過去的,沒看他自己現在還麻煩著呢麽。

錢六瞧著他那避之不及的態度,暫且相信了他的話後反而狐疑起來。

“你躲的這麽利溜幹什麽?是不是做啥對不起孟家大姐的事兒了?”

“哪有,你可別瞎說,有大姐管著,我忙著給倆孩子掙糊口錢都來不及,哪還敢……”

羅鍋兒為自己抱屈,完後拜托錢六,這回一定要給他做個見證,別等孟大姐知道這件事胖揍他的時候,錢六不顧道義旁觀著不管他啊。

錢六哼了哼,這才徹底信他。

在孟老板的眼皮子底下,諒羅鍋兒也不敢再胡來,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誰給王貴子透的信兒。

錢六所料不差,孟老板很快就收到了消息,而孟大姐隨後也知曉了這件事。

相比起前者的穩如泰山,後者幹脆地出手了,畢竟都被人三番五次挖到自家墻腳下,不好好教訓一場簡直對不起人家那辛苦勁兒。

孟大姐養著兩個孩子脫不開身,沒親自動手,而是找了人直接把王貴子父女捉了。

當時的情況是王貴子和王嬌又在租界外面將羅鍋兒堵了,歪纏著敘舊情借錢讓幫找工做等等,看那樣子是鐵定要把人黏上不放的。

羅鍋兒一著不慎被黏個正著,還沒等他來得及躲開,孟大姐叫的一群大漢就殺到了,一個個左青龍右白虎的十分兇煞。

三人當場嚇得不敢動彈,然後齊齊被捉去帶走。

是的,連羅鍋兒都沒放過,且還是孟大姐的意思,說要給某人一個慘痛的教訓出氣來著。

孟老板完全沒意見,請那群紋身大漢的花費都是他出的,如果在幫閨女解決麻煩的同時,還能順便‘教導’一下便宜女婿那就更好了。

錢寶丫在從錢六那裏得知人被捉走後微微一笑,默默收回自己摻和的那一腳。

話說紋身大漢那幫人算是‘良心’幫派了,收了錢就利索辦事,保證給雇主完成的漂漂亮亮的,不然她也不會把人介紹給孟老板不是。

錢六還在那兒嘀咕著人被捉去了哪裏,有沒有危險之類的。

他不擔心王家父女,就是挺為羅鍋兒擔憂的,但他自己力量有限,除了幫忙打聽點消息也做不了什麽。

“爹你就放心吧,那是孟大姐請的人,不會有事兒的。”錢寶丫透露了點東西把人安撫住。

一聽是孟大姐做的,錢六松口氣,想想那事確實由孟大姐來比較合適,知道羅鍋兒不會有事,他就果斷撒手不再亂操心。

至於王貴子王嬌和羅鍋兒被抓去了哪兒……

巡捕房小黑屋歡迎他們。

錢六稍後有一個月的時間沒見到羅鍋兒,打聽之後據說是跟主顧請假了。

反正那一家的雇主和羅鍋兒的交情不是一點半點,缺席那麽長時間也不擔心主顧辭了他。

等到一個月過去,錢六再次見到羅鍋兒出來給他主顧家拉車時,發現這家夥瘦了一大圈,精神倒還挺好,就是張口孟大姐的好,閉口倆孩子的乖,整天裏炫耀婆娘顯擺兒子,跟換了個人似的。

錢六奇怪了一陣,覺得這樣也不錯。

起碼終於叫對方意識到婆娘孩子的重要性,以後應該不會再放著好日子不過竟作妖了。

之後羅鍋兒向錢六抱怨說這回讓他背鍋的原來是老劉頭。

王貴子在巡捕房挨了幾日啥都交代了,說道是在小老太帶人走前,他從老劉頭那裏套的話,至於老劉頭咋知道錢六和羅鍋兒家的情況,還不是上次幫忙救治劉小娃時暴露的。

錢六對於幫人幫出了麻煩有點不舒坦,覺得以後還是管好自家就好,旁的就別瞎摻和了吧。

經過這段插曲,大家觀望的外界沒有如前幾次那般在喧囂過後恢覆平靜,反而迎來了又一波的高潮。

北伐結束,主力剿匪。

上頭一紙批文告示發出來,攪得下面一時間風起雲卷暗潮洶湧。

對於老百姓來說,匪不匪的他們不知道,只知曉安寧的生活被那些人搞得一團糟。

就因為那所謂的剿匪,街上好多店鋪被巡捕房的人借故找茬,都不得不關門了,反正滿城都開始抓什麽黨匪,街上行人匆匆寥寥,也沒什麽客人,還不如暫時歇業避禍。

錢玉丫夫妻倆的成衣店也關了,兩人唉聲嘆氣地在家裏畫花樣,沒生意也不用忙著做衣裳,只能先多畫點新樣式備用。

錢六的工作沒怎麽受影響,畢竟主要是待在租界,出去的機會不多。

雙胞胎同樣如是,教會學校不僅地處租界,背後還有洋人撐腰,沒人敢上門找茬。

東華大學倒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風**及到,暫時停課了。

老教授說學校事關重大,應當不會有事,過後很快就能重新開課,讓錢寶丫回家安心覆習功課。

錢寶丫稍稍放心,抱著老教授和衛斯年兩人介紹的翻譯活計,打算接下來就老實宅在家裏做這些消遣了。

因為時局不穩,她在報社的連載已經不得不停了,或許等到局面平定後才會讓繼續。

沒了小說的稿酬,現在她也就指望一下翻譯的收入,索性這一塊收益不錯。

與外界亂糟糟的情況相比,租界一如往常地平靜,那些老爺太太們照樣光鮮亮麗地辦聚會吃大餐,歌舞升平,聲色犬馬,奢靡享受非同一般。

錢寶丫懶得出去體會這種差距,待在家裏偶爾聽著外面沸亂的嘈雜,有時候夜裏會隱約傳來一二槍聲,令人驚慌的同時不得不再次慶幸當初搬家的決定。

這種慶幸沒多久,某天傍晚,他們家的大門被敲響。

當時天色不早,一家人都吃完晚飯陸續去睡了,樓下只有錢寶丫和雙胞胎三人,她在輔導兩個小家夥沒做完的課餘作業。

聽到門響聲時,姐弟三人對視一眼,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,同時心裏禁不住一驚。

敲門聲還在繼續,不疾不徐,低沈而規律,似乎很有禮貌。

錢寶丫的記憶中,有個人就喜歡這麽做。

“別慌,繼續寫作業,我去看看。”安撫住了弟弟,她在理智回歸前,已經起身朝大門口走去。

等到剛走出小樓,錢寶丫反應過來,腳步頓了頓,伸手拉亮院裏的照明電燈後,她悄悄走向大門口。

隔著鐵條鏤制的大門,她果真看到了預想中的那個人。

“衛先生?”錢寶丫篤定又疑惑,只因對方改變太大了,猛地看去她都差點沒認出來。

只見門外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中山裝,沒有時下文人長衫的溫和雅致,卻有種後世軍裝般的雄健鋒利。

他還剪了頭發,原本三七分後梳的發型剪成短寸,更顯眉眼凜然,仿如那些大義的時代英雄。

心思電轉間,沒等對方說什麽,錢寶丫自己先亂想一氣,莫名心慌。

門外的衛斯年看到是她出現,夜色下英俊漠然的臉龐上頓時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他輕聲說,“走前想來和你告別。”

“走?”錢寶丫無意識地呢喃,回過神後立馬打開鐵門急忙問道,“先生要去哪兒?”

“距離這裏很遠。”衛斯年搖著頭作答,看來是不方便吐露。

錢寶丫一時無言,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恐慌感,想挽留眼前之人,卻沒有理由、沒有立場,有心而無力。

衛斯年同樣不說話,就站在那裏,低垂著眉眼靜靜地望著她。

嘀嘀的鳴笛聲在不遠處響起,錢寶丫下意識看過去,發現那裏竟然停著一輛黑色的小汽車,熄滅了車燈隱在黑暗處,若不是它剛剛鳴笛,別人幾乎察覺不了。

錢寶丫仔細看了兩眼,回頭望向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,心裏陡然覺察出什麽。

“我該走了,再見,小姑娘。”衛斯年斂了笑意告別,大手放在她的頭頂輕揉而過。

錢寶丫覺得自己還沒感觸到熟悉的溫度,那人已經收回手轉身離開,背影漸漸隱入夜色。

“先生,我們真的還能再見嗎?”她追上幾步慌忙問道,像是在求一個承諾。

實際上,她還有很多問題想問,心生很多疑惑想解開,但對方好似很緊急,來去匆匆的不容她有多餘的功夫去詳細詢問。

況且,錢寶丫也敏感地發覺,衛斯年的身份大概不簡單,在這分明是要撤離的關頭,她不能浪費他的時間。

衛斯年的步伐沒有停,只是行走間轉過身朝她打了個手勢。

錢寶丫不再追,因為他的意思是將來會給她寫信。

得到這個保證,她就站在原地看著他上車快速離去。

等到小汽車消失在路盡頭,一隊大檐帽喧嘩著從隔壁街跑過,鬧的動靜讓周圍的人家紛紛關燈關窗,噤若寒蟬。

錢寶丫趕緊回院關上大門,行動迅速地將院裏照明燈拉滅,同時緊閉門窗,趕雙胞胎上樓去睡覺。

她自己在樓下又待了一會兒,黑暗中聽著外邊的嘈雜越來越遠,方才放心地回房休息。

等到這場抓匪風波初步過去,已經是半個月後了,東華大學果然如老教授料想的那般沒什麽事情,順利開課。

只是錢寶丫回到學校後發現,教師中少了幾位,發生了什麽可想而知。

因為學校背後有多方支持,所以這事並沒有牽扯到校方頭上,不過也不是一點麻煩沒有。

警署的人還在追查,他們在學校門口張貼了一張通緝名單。

錢寶丫隨大流跟著去看了,親眼見到熟悉的三個字榜上有名,心中頓生覆雜。

有著這重身份,以前那些奇怪的地方瞬間都有了解釋,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
在那一刻,錢寶丫感覺雙眼又熱又脹,一直以來被她忽視壓抑的情緒在心頭劇烈翻滾。

衛斯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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